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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!重庆姐弟坠亡案二审开庭 全球速看料

2023-04-06 14:14:54 来源:顶端新闻

4月6日上午9时30分,张波、叶诚尘故意杀人一案(重庆姐弟坠亡案)在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。2021年7月26日,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了张波、叶诚尘涉嫌故意杀人案。同年12月28日,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一审公开宣判,认为张波与叶诚尘共谋,采取制造意外高坠方式,故意非法剥夺张波两名亲生未成年子女的生命,致二人死亡,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波、叶诚尘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2020年11月2日下午3点左右,重庆市南岸区弹子石锦江华府小区,陈美霖的两个孩子被生父张波从15楼扔下,两岁半的姐姐当场死亡,一岁多的弟弟抢救无效,深夜离世。惨剧的谋划者,还有张波的情人叶诚尘。

今日,重庆姐弟坠亡案二审。陈美霖说,这是一个母亲的“最后一战”。

两年多过去,她与张波之间的纠葛,除了突如其来的救赎信,只剩下一纸终审判决。

当事人陈美霖接受潮新闻采访

孩子走的那一天,我觉得什么都没了

4月5日下午,陈美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。她穿着一身深色衣服,黑色的墨镜和口罩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。

这是两个孩子离世后的第三个清明节。像前两年一样,她和父母驱车40多分钟,从市区的家中来到郊外山上的寺庙里悼念他们。

今年的不同在于,这一天也是案件二审开庭的前一天。

放置孩子骨灰的寺庙图源:九派新闻记者 彭茸雯

重庆市区的天灰蒙蒙的,寺庙里的阳光却格外好。记者们给陈家一家三口让出通往大殿的路,跟在身后。

殿堂前的两条狗似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,一前一后夹击,冲着人群狂吠,站在旁边的路人们有些惊讶,场面一度显得嘈杂。

喧闹中心的陈美霖转过头来,温和地说“谢谢你们的关心”,并让大家“稍微等一等”。

他们被寺庙的工作人员领去存放孩子骨灰的地方,待了不到10分钟,出来时,陈美霖一直低着头,没有说话,背对着人群,她用右手在脸上抹了抹。

“再等一等,”她说,“妈妈一定会做到的(指让两名嫌疑人均被判处死刑)。”

孩子离开一年多后,陈美霖在社交平台上更新了一条动态,“怀恋从前,但不会回到从前,好好调整自己,迎接全新的自己。”

随文附上的照片中,她坐在一家咖啡店里,左手拿着咖啡,右手冲镜头比“耶”,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,身前的木桌上摆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鲜花,整个人看起来宁静、平和。

她似乎真的变得积极起来,练习书法、品尝美食、和朋友聚会,一度拥有了更丰富的生活。

很多关心她的人在评论区里留言,为她“重新活过来”感到高兴。

可真相只有自己知道。以前,她喜欢带着孩子到处玩,把重庆跑了个遍,还去过海南和贵州。

自从孩子去世后,每天工作结束回到家,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,然后迅速把自己关到卧室里,看一会书或电视剧,也跟闺蜜聊聊天,再缓缓睡去。她很少主动说话,每次爸妈开导她,她都觉得烦躁。

妈妈担心女儿,有时已经很晚了,还能听到从她房间里传出来的哭声。爸爸说,今年过年的时候,她的眼睛肿得像熊猫眼。

为了变得忙碌起来,去年10月,陈美霖换了一份家居定制的工作,要安排出货,还负责物流运输方面的财务,她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了,每个月中旬,她甚至需要加班。

但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袭来。有时,击溃她的是一只在家里到处飞的鸽子,她拍下它的照片,发在社交平台上,问“是你们吗?”有时则是一只蝴蝶,后来,她在车上放了一个粉色的蝴蝶挂坠。

去年,她给孩子们作了一首名为《勿忘》的歌,她在歌词中写:“请记得不要忘了我,请记得你们要快乐。”

“孩子走的那一天,我觉得我什么都没了。”这是陈美霖少有的一次提高音量的时刻,她止不住眼泪,随后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。

远处,为孩子们做法事的几位僧人伴随音乐唱和,右侧,祭祀的火堆烧着给孩子们的纸钱,歌声在空中回荡,灰烬弥散开来。

祭祀的火堆烧着给孩子们的纸钱 图源:九派新闻记者 黄家樑

这两年,她在媒体采访、律师咨询和开庭审理中辗转,无数个午夜梦回的瞬间里,她被一次又一次拉回那噩梦般的一天。

2020年11月2日下午3时许,在重庆市南岸区锦江华府的家中,2岁半的雪儿和1岁半的洋洋从15楼坠楼,姐姐当场身亡,弟弟被送入医院,但最后也没能抢救回来。

事发当时,孩子们的爸爸张波冲下楼,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,责怪自己没看好孩子。

但仅仅9天后,张波及其女友叶诚尘就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刑事拘留,近一个月后被批捕。

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五分院的起诉书显示,这不是一场意外,而是一次蓄意已久的谋杀。

如果孩子还在,女儿今年可以到学校上学了

陈美霖原本以为,自己遇到了完美的爱情。

2017年初,她入职一家小额贷款公司,接替的刚好是张波的职位。在公开报道中,彼时,张波虽然跳了槽,但经常回到前公司给她提供帮助。

这个热心又上进的年轻人很快赢得了她的芳心,他每天接送陈美霖上下班,交往三个多月后,就把工资卡交给了对方保管。

恋爱半年后,陈美霖意外怀孕。压力最大时,张波的真诚打动了她,“他摸着我的头发说,别怕,你想要孩子就生下来,其他的我都会负责。”最终,她不顾父母反对,和他结了婚。

2018年3月,大女儿雪儿出生,次年1月,小儿子洋洋也来到了世上。但情况并没有像她婚前预想的那样发展,张波对孩子不闻不问,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冷淡。

2019年4月,他向陈美霖提出离婚,“你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,我要的是大富大贵的日子。”

同年8月,张波和网友叶诚尘确立了恋爱关系。据三联生活周刊,还没和陈美霖离婚时,他的朋友圈封面就已经换成了与这位新女友的合影。两人靠在一起,坐在一处景观台地上。

次年2月,两人协议离婚,双方约定女儿归妈妈抚养,小儿子在6岁前归爸爸抚养,6岁后再由妈妈把孩子接走,此外,张波需要向陈美霖支付80万元人民币作为补偿。但陈美霖表示,截至事发时,他也只给了大约3万元。

根据起诉书,叶诚尘曾经多次向张波表示自己和父母不接受他有孩子的事实。

因此,张波刚离婚不久,二人就共谋杀害两个孩子。

两人多次通过面谈、微信聊天等方式共谋杀害办法,并商定采用意外高坠的方式杀死他们。

此后,叶诚尘多次催促张波作案,他也曾将雪儿接到家里,试图动手,但都因前妻或他人在场没能成功。

直到事发当天下午,张波趁着家里只有自己和两个孩子,将正在次卧室玩耍的两个孩子双双抱住,从卧室的飘窗窗户扔到了楼下。

至今,陈美霖的社交平台上还保留着事发前她与孩子们的快乐回忆。雪儿第一次接触大海,她抱着孩子在海边转圈;怀疑孩子偷偷喝了自己的可乐,她刚问出口,母女俩就相视大笑;给洋洋拍的艺术照,她也一并发出来,说“你跟姐姐是妈妈这辈子最好最贵的礼物”。

雪儿最喜欢的礼物是裙子。事发后,陈美霖的外婆曾梦到一次雪儿,梦里,雪儿想让她给自己买一条裙子,但陈美霖的爸妈去商场找了三天,都没能找到一模一样的,只好买了一条相似的白色连衣裙,又给洋洋也买了一套衣服,给他们烧了过去。

那洋洋最喜欢什么?“洋洋喜欢吃!”提起孩子生前的爱好,陈美霖总是笑意盈盈的,笑着笑着,眼泪又落下来。

去存放孩子们骨灰盒的地方看望他们时,陈美霖的妈妈承受不住,不到2分钟就出了殿,在门口等着父女俩。

孩子去世后,朋友们约她出去玩,她通通拒绝了,怕触景伤情。有时看到身边和孙子、孙女同龄的孩子已经长得那么大了,她总是想着,要是孩子还在,该有多好。

前几天,她和丈夫出门散步,路过一个新修的小学,她定定地站了很久,伤心得大哭了一场,“如果他们还在,雪儿今年就可以到学校上学了。”

陈美霖找不到排解情绪的方式。她觉得自己已经变得麻木,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放松一些。事发后,两个孩子的遗物都在寺庙里烧掉了,她执意留下雪儿生前最喜欢的抱抱猪,现在还放在自己的床头。

朋友试图给她介绍新的男性,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,她仍然想过平静的生活,但却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没法再相信男人。她也想再要一个孩子,却害怕自己会在这个孩子身上寻找雪儿和洋洋的影子,“这对孩子不公平。”

我只想活在当下

三个月前,陈美霖收到了4封署名“张波”的狱中来信,信件落款日期分别为1月1日、1月14日、1月27日和1月5日(但其开头祝福语提到了“元宵节”,即2月5日)。

“后悔”“内疚”“自责”“珍惜”几个字眼频繁地出现,几乎在每封信中,他都提出希望能得到她的回信。

最后一封收到的信里,张波在末尾写:“对于你,我想到(的)是我(被)执行后把我能留下的所有都留给你,其次就是坐二十几年牢出来后尽我所力的(地)补偿你,这就是我今后悲惨的人生。”

陈美霖收到的第四封信图源:受访者

收到第一封信时,陈美霖哭了。但后续再来信,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波澜。

她找张波的朋友求证过,这几封信的笔迹和语气都不像是他的,此外,最后一封信里,她的“陈”姓写的是繁体字。她猜测,是有人在教张波这么做,目的是想得到她的谅解。

但陈美霖不会出具谅解书。她在2月8日给张波的回信中说:“你在信里说你发自内心的忏悔、想要赎罪,我希望你明白,对于你和叶诚尘来说,最真诚的赎罪就是坦然的(地)接受一审判决,静静的(地)死去。”

至于叶诚尘和她的家人,陈美霖说,“他们从来没有找过我。”

2021年7月26日,一审庭审进入尾声时,陈美霖提出撤回民事诉讼。这意味着,她放弃一切赔偿,只希望张波和叶诚尘二人能被判处死刑。

同年12月28日,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对案件进行一审公开宣判,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波、叶诚尘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宣判后的十天内,两人提出了上诉。4月6日,二审在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,她和父母、闺蜜都会参与旁听。随着庭审时间临近,陈美霖的精神变得越来越紧张,她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,只要一躺在床上,就会不自觉联想到孩子出事那天的画面。

法院工作人员曾建议她不要参与旁听,二审的耗时更长、细节更多,对于这位母亲来说太残忍了。但她还是想去,“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,一定要把结尾听完。”

她做了最坏的打算,万一真的改判,她会把早已准备好的抗诉的申请材料递交上去。但即便维持了原判,也不意味着可以松懈,最后的死刑复核,仍然是一道重要的关卡。

无论最终结果如何,她都会在宣判后去一趟寺庙,把消息告诉孩子。

至于以后的生活,她现在没有任何打算。“我只想活在当下。”她说,“如果非得问我,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父母身体健康。”

来源|九派新闻、新华社、潮新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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